最近看盛可以专栏才得知,中国民间从前有端午节煮菖蒲水洗澡的习俗。在东瀛,同样的习俗持续到今天。在日本,端午节是法定孩子节假日,于阳历五月五日庆祝。望子成龙的父母亲,在房子里摆放武者偶人,在屋子外则竖起鲤鱼旗,吃用槲树叶包的带馅儿年糕“柏饼”。到了五月五日晚上,把菖蒲叶扔进浴池里让宝贝洗澡以期辟邪。如今越来越少的公共浴池,也在每年的五月五日,在大浴池里放菖蒲叶,给十二岁以下的小朋友免费洗浴。
日本的民间习俗,有不少传自中国,例如七夕、中秋赏月等。只是个中的理念以及具体的程序都难免发生变化。日本人把七夕当做向星星许愿的日子;看着中秋明月则吃形状像圆月的米粉团和芋头,却不知道中秋节是该吃月饼才对的。
那么,冬至吃南瓜、洗柚子浴的老规矩呢?最近有李开周专栏介绍,宋朝人过冬至吃饺子。我上网络查看,中国似乎向来没有冬至吃南瓜、洗柚子浴的习惯。日本人把南瓜跟中国人一样写成“南瓜”,却叫它为柬埔寨(kabocha),是因为十六世纪中老远来到日本的葡萄牙传教士们把柬埔寨产南瓜子最初传到日本来的。其实,南瓜的原产地是美洲,在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以后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它途经欧洲和东南亚,最后传到远东日本来,实在不容易啊。总之,日本人冬至吃南瓜的习俗不可能追溯到更早以前去。传统日本菜,料理南瓜的方法只有两种:要么把切成小块的南瓜煮熟后加糖加酱油,要么裹以面糊后油炸成天麸罗。
今年的冬至是十二月二十二日,晚饭吃了南瓜以后,就要洗柚子浴了。日本产柚子大小跟高尔夫球差不多,颜色则是比柠檬稍浓的黄色,把几个扔进浴池里去使之浮在水面上,显得很好看,而且散发出芬芳的香味。再说,柑橘类嘛,该有陈皮的药效。日本人相信:冬至吃了南瓜,洗了柚子浴,就整个冬天都不会得感冒。
写到这儿,我才想起,从前在香港吃过一次虾子柚皮,而从皮儿厚度推想,柚子也不可能跟日本的一样小。据词典,日文的柚子是中文的香橙。可是网络上看图片,中国香橙的皮儿呈橙色,而不是日本柚子那样的黄色。日本人冬至洗柚子浴,并不是让保龄球大的柚子轻飘飘浮在水面上的。日本柚子很小,果实酸涩,是专门把表皮片和果汁当香料用的。(作者:新井一二三)